庭下坐满了人，甚至连法院外都停满了车，记者们早已等候多时。楚家的这出新闻在这几个月里剧情跌宕起伏，连番转折吸引了社会各界的众多关注。
虽然前阵子楚天阔意外去世，楚家大权交由真正的继承人楚榆掌管，这些事情看似尘埃落定，但是这个假少爷楚然最后的判刑、结局还是在舆论方面有着超高的热度，新闻一经发出，便登上最醒目的头条位置。
这世上没有人不爱看高高在上的富人摔进泥坑里的悲惨模样，更何况这其中牵扯着豪门秘辛以及涉及到其他几个大家族。
楚榆坐在庭下，场内森严肃静，他的内心也是平淡，沉默着看着这一切。
只是目光在捕捉到楚然的身影时忍不住顿了下，瞳孔紧缩，甚至第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楚然来。
从前的楚然，长相漂亮，穿着矜贵，人前永远是笑盈盈的，皮肤白皙得在光下犹如精美的琉璃，而现在，整个人走向了另一个极端，憔悴乌黑的脸色，脸颊肉瘦没了，皮肤随着骨头凹陷进去，嘴巴干裂嘴角耷拉下来，乱糟糟的头发遮住额头眼睛，佝偻着腰背。
现在这样子，倒和前阵子的方玲有些相像了，都是一样的狼狈，连同神情、脸色都很相似。
楚然手上戴着手铐，被压着走到法庭一侧，刚站定，就抬头双眼精准地朝楚榆看了过来。
时隔多日，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，楚榆心里说不出那种感觉，更多的是叹息。
楚然的一双眼睛里完全没了亮色，和楚榆对视的时候，那双眼里含着赤裸裸的恨意，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转余地了，所以当即露出真实面目张嘴就要谩骂，却又在吐露几个字音后，咳嗽了起来。
咳得撕心裂肺，喉管像是破旧干瘪的牛皮鼓，呼出的咳声铺天盖地冲向四周，带起令人头皮发麻的震颤感，那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。
楚榆不为所动，内心没有任何的怜惜，只是平静地看着。
流程走得很快，一来楚然的罪证一条条都明确摆了出来，二来楚天阔已死，方玲则是在病床上半死不活，楚然曾经背后稳固的靠山成了空荡荡的悬崖口。
法官最后的判决落下，则是一只无形的大手，将他推进了悬底。
场内响起了轻微的哗然，楚然抖着肩膀沉默不语，怨恨的目光从始至终盯着楚榆，要不是全身上下被钳制住，估计他会不顾一切冲上来。
楚榆撇开目光，不去看他，反而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，才深深呼出了一口气。
他这二十来年的屈辱遭遇在这一刻迎来了大结局，曾经对他嘲讽、辱骂、殴打的楚然自作自受，获得了该有的报应。
楚天阔设计谋害死了宋家人如今也被犯了精神病的舅舅开车撞死。
连方玲也罪有应得，生了重病，在病床上挣扎。
往事在脑海中如同幻灯片般快速滑过，楚榆将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又松开，得以平复心情。
然而，本该是很高兴的，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。
心湖像是被寒风侵袭冻成了冰块，流动僵硬，不喜不悲的同时，也对未来产生了迷茫。